《我爱你!》:不煽情时的韩延,更动人|环球热点评

法国导演让·雷诺阿说过:“一个导演一生只拍一部电影,之后所有的作品都是对处女作的模仿和改良。”

《滚蛋吧!肿瘤君》不是韩延的处女作,但确实是他的成名之作。之后,韩延的作品里,除了《动物世界》是改编自日本电影,原作底子就是残忍的丛林法则,韩延难得地酷了一把,其他的作品,几乎都是对《滚蛋吧!肿瘤君》的某种复制——

题材苦大仇深,大悲中间穿插一些小喜剧元素,对绝症患者和特殊人群的赤裸裸的同情,最终达到一个煽情的效果。


(资料图)

而这种煽情又明显区别于同是关注患病人群的《我不是药神》,后者虽然煽情可是道出了某种社会现实,人物血肉丰满,并不是单纯的“大家快来看看这些人,他们太苦了”。

因此观看《我爱你!》之前,怕肉麻煽情的人需要很多心理建设。

事实证明韩延是在不断修正自己的,这次没有那么肉麻,当然可能也跟题材有关系。《我爱你!》大部分情况下比较轻盈,只是要熬过前半程无法克制的同情。

韩延在两个地方重点刻画了:一个是梁家辉与叶童饰演的这对夫妻的苦难,一个是对惠英红饰演的社会底层的同情。

如果韩延多做一些调研,就会发现,多年从事废品收购的老两口大概率并不会很贫穷,连带着他们的生活质量也不至于如此低下。

片中让叶童展现了大量失智的行为动作,特写叶童优秀的脸部表演和裆部失禁,也许会有很多人被这样的场景触动,但我个人看来,如果对失智老人有足够的悲悯,不应该通过这样的方式,反而应该在镜头上去温柔对待,留白亦是足够的聚焦。

另外,这部电影对子女的描写相当脸谱化,仿佛是从一些老人的口中直接搜集而来,登载在一个面向老人的公众号上,说老人爱听的话,讨取老人的欢心。

然而,攻击子女是轻巧的,你可能觉得自己尊重了老人的观点,但却忽视了这些子女有着怎样的不容易,没有尊重这个世界的中青年人。

这就是韩延作品常常会存在的问题,当他在聚焦一类人的时候,其他人大概率会成为衬托这些人群的工具人,变得单一而面目模糊,这使得他的作品往往是单薄的。

我们在评价一部作品时,常常讲文本的多样性,韩延的电影大多是多样性的反面。

惠英红底层身份也是另一例证,在片中,惠英红和倪大红饰演的角色相爱的催化剂,就是惠英红被倪大红告状,损失了钱财,然后哀伤地说“你不知道普通人有多么不容易”,倪大红看着楚楚可怜的惠英红,镜头语言告诉我们,这就是倪大红心动的时刻,是因为可怜,还是因为她有点像自己死去的妻子?

总之,前者很像早期偶像剧的贫穷女孩贵公子套路,后者又太功能化,所以干脆没有点明。

只是在老人的世界里,贫穷女孩和贵公子的差别就是有没有子女和养老金,两个人的鸿沟并不是贫富差距,而是有没有给人生托底的系统。

韩延把很多问题八点档化了,包括电影后半程的一个巨大转折,倪大红将所有的错怪在了子女不孝顺。而由于前面在处理这些子女的时候,过于脸谱化,到这里如此大阵仗讨伐一番,也并不那么让人信服。

这部电影把所有的问题归结于孝道问题,但你我都知道,老无所依并不单纯只是一个孝道问题。一部电影完全可以不直白地指出根本问题,委婉地表现出贫穷老太和有钱老头之间的根本差异,但它却心甘情愿地在儒家的圈套里,偷懒地煽情。

当然,熬过了这些东西,剩下的全都是温馨。

你会感动于梁家辉和叶童两个影帝影后级的人物,还愿意出演这样的配角。这两个角色确实很重要,他们是惠英红和倪大红这条主线的底盘,促使他们相爱,促使他们反思生命尽头的相伴;

另一组老年CP是粤剧团的两位老人,他们的故事也同样很感人,起到的作用就是促成惠英红和倪大红做出最后的选择。其实这两组都还有更多空间可以挖,而不仅仅是主线的催化工具。

你也多多少少会被惠英红和倪大红演的这出爱情故事感动。一开始两人斗法,互相整对方,这里的笑点很多,到后来逐渐确定关系之后,那些丝丝入扣的甜蜜。

影片在环境的塑造上还是很细心的,这是一个外来人口比较多的广东城市,主流是广东话,但也有生活在这里的北方人,有很自然的双语环境。

这部片子的最初,你还能明显感觉到倪大红和惠英红、梁家辉、叶童这些香港演员在表演体系上的不同,但后来,大家都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部电影其实不太适合带父母去看,双方都会尴尬,尴尬的原因,可以参考你和父母看家庭题材的春晚小品的时候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但本质上,这片子又是值得一看的,所以不妨当一部纯粹的爱情片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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